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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起腦殘的第二十三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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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起腦殘的第二十三天

謝異書不懂顧子言怎麽會有這種想法。

小時候就爹不愛娘不親的, 長大後又病病歪歪,居然還能感謝上蒼。

要是放在謝異書身上,恐怕得一拳錘爛這老天爺。

就在他為顧子言的好心態不解時, 秦蘇仙突然打斷了他:“殿下有沒有考慮在京成個家, 以後就安定下來,不四處漂泊了?”

“成家啊……”謝異書被他打斷, 稍微琢磨了一下:“也不是沒考慮過吧。”

秦蘇仙覺得有戲:“那殿下喜歡什麽樣的人呢?”

謝異書笑問:“秦伯是要給本王說媒?”

秦蘇仙擺手:“不敢不敢。”

“沒什麽不敢的。”謝異書道:“秦伯的眼光本王信得過!請務必幫我留意。”

“那殿下的要求是……”

謝異書道:“漂亮, 本王比較膚淺,就喜歡漂亮的。”

秦蘇仙:“老奴這裏還真有個人選, 打包票的漂亮。”

謝異書又道:“腿長, 主要是在床上比較得勁。本王還想試試一些本子裏的姿勢來著。其實腿長這個點還挺重要的。”

秦蘇仙擡眼打量:“嗯,很長, 滿足的。應該什麽姿勢都能來一遍。就是有點瘸……不過都是暫時的,不影響。”

顧子言默默按了按腿。

謝異書:“柔弱, 遇見事情會依賴本王,不要太強勢。”

秦蘇仙沈默片刻:“這個嘛……”

他稍微頓了頓手, 一點藥渣不小心落進了顧子言眼睛裏,丞相大人立馬捂著眼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
秦蘇仙一楞,在顧子言身上看見這種程度的反應,實在是讓他懷疑掉進眼睛裏的不是藥渣,而是毒藥。

謝異書註意到這邊的動靜:“怎麽了?”

“藥渣掉進顧相眼睛了, 老奴現在就清理。”秦蘇仙扯開顧子言眼睛上的紗布,準備處理一下,誰知道顧子言捂著眼睛轉過頭:“殿下,眼睛疼。”

秦蘇仙:?不太對勁。

果不其然, 一聽顧子言說疼,逸王殿下便斂了神色, 似乎自己都沒有註意到自己在緊張,用手輕輕地去碰顧子言的眼皮。

“吹一下?”

顧子言眸子一片猩紅,被藥渣刺激出了一片水霧,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來,看起來確實難受,勉強睜開眼望向謝異書,眼簾微顫:“好,殿下再靠近點。”

秦蘇仙坐在一邊:咦……

不愧是顧相,開竅得這麽快。

好像也不需要自己說媒嘛,殿下的要求顧相都能完全符合啊。

他等謝異書給顧子言吹完,才問道:“除了方才的這些,殿下還有其它要求嗎?”

謝異書一頓:“哦,還有一個。”

“什麽?”

“性別。本王不喜歡男人,也不喜歡女人,只喜歡哥兒。”

——

秦伯說的這門親事黃了,黃在了性別上。

秦伯知道謝異書只喜歡哥兒後,一副和正確答案失之交臂,扼腕嘆息的樣子,他反觀顧子言,卻跟個沒事兒人似的。

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。

兩人和秦伯道了別,剛從藥堂出來,但見小路深處陸陸續續出現了一行人。

丁可卿走在最前頭,後面跟著的丫鬟小廝手中都托著一些器皿,遠遠地,謝異書便聞見一股藥味。

等幾人走近,謝異書問道:“這是做什麽?”

丁可卿福身道:“表兄要在府裏暫住幾日,這是按照鄒太醫的要求給表兄準備的藥浴,鄒太醫說需在黃昏時進浴,藥效更佳,可卿現在是來請表兄回房沐浴的。”

謝異書把輪椅朝前送了送:“行吧,那你們先去。看見阿竹沒,本王找他……嗯?”

手臂被顧子言緊緊握了一下又松開,謝異書垂眸,就在丁可卿要接過他手中的輪椅時,重新把輪椅拖回到了自己身前:“算了,本王同你們一起去吧。”

丁可卿撲個空,臉色未變:“那便有勞殿下。”

顧子言的臥房還是從前那一間,謝異書推著顧子言進屋,屋內的大浴桶已經裝滿了熱水,一群丫鬟小廝開始朝那水裏加藥材,謝異書莫名其妙覺得滑稽,這麽多藥材,看起來跟要把顧子言燉了似的。

【你方才為什麽不讓我走?】

因為有丁可卿站在身邊,所以謝異書沒直接開口,而是用手在顧子言後背上寫字。

顧子言右手從輪椅上垂落,不動聲色地抓過謝異書的手,似乎是也想寫字,但還沒開始,丁可卿便走上前:“表兄,可以沐浴了,殿下……。”

謝異書沒有看人洗澡的習慣,而且這屋內因為那個大浴盆的情況,燥得慌,謝異書松開手:“那行,本王先出去了。”

臨走到門口,屋內的丫鬟小廝也逐漸退去,屋內只剩丁可卿和顧子言。

謝異書突然轉身問道:“顧相腿腳還沒恢覆,一個人沐浴怕是不太方便。”

丁可卿道:“確實不太方便,但表兄又不願意讓丫鬟小廝幫忙,所以只有奴……”

謝異書搶上前:“所以只有為難本王了是吧?算了,誰叫本王是男人呢,而且還是個心地善良不計前嫌愛臣如子的男人。”

他拽過顧子言的輪椅朝那霧氣蒸騰的大浴桶去了,一邊走一邊道:“可卿小姐快出去吧,本王一定會替你照顧好你表兄的。”

丁可卿:“?”

她臉上難得出現一點失措,撩開紗簾:“不是,殿下。這種事情怎麽能勞煩殿下,可卿身為表妹,理應代勞。”

她沖進去,視線所及,是謝異書勁瘦的肩背和窄腰,丁可卿一聲驚呼:“殿下,你——”

謝異書連忙把衣服重新攏好:“哎呀,丁小姐你怎麽如此莽撞,本王的肉/體可不是誰都能看的,為了本王的清白,看了可就得以身相許。”

他上前幾步:“本王明日就去請求皇兄,將丁小姐賜給本王做妾吧。”

丁可卿臉頰通紅:“分明是殿下脫衣在先,奴家只是不小心瞧見的,純屬意外。況且表兄沐浴,殿下為何要脫衣?”

謝異書“啊?”了一聲,手心拂過水面:“本王正好也累了,準備和顧相一起泡個澡,有什麽問題嗎?”

“若是可卿小姐願意伺候顧相,要不順便也伺候伺候本王?”

丁可卿羞憤,要是伺候了逸王殿下,傳出去,定是要嫁給逸王殿下做妾的。

到時候不但不能嫁給顧子言,還得把自己搭進去。

根本不用權衡,丁可卿便道:“可卿告退。”

退出去前,她摁滅了屏風外藏著的一點熏香,那熏香在她離開後,火星子晃了晃,死灰覆燃了起來。

屋內藥香繚繞,熱霧蒸騰,直到確認丁可卿出去了,謝異書這才看向顧子言:“丁可卿想嫁給你?”

顧子言沒有否認:“殿下,先帶臣離開這,去屏風外面。”

謝異書不解:“為什麽?”

顧子言眸光平和地瞧著那水面:“浴桶裏應當有藥。”

“這麽多藥,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吧,有什麽問題嗎?你的病不就是需要用這個藥?”謝異書話音剛落,顧子言薄唇輕啟:“她應該在裏面下了,催/情的藥。”

謝異書:???

沒有任何遲疑,謝異書立馬推著顧子言去了距離屏風最遠的地方,床榻。

“那現在怎麽辦?”謝異書被這屋內的熱氣熏得不行,但還顧忌著顧子言的清白,於是忍著沒脫衣服。

顧子言額角也出了些冷汗:“委屈殿下忍一會兒,等一個時辰之後,就可以出去了。”

“一個時辰?你平時都泡這麽久的澡?”謝異書用衣袖蹭掉了滑落至眼角的汗:“本王快熱死了。”

他剛抱怨完,顧子言的手背就貼上了他額頭,謝異書頓時安靜了。

顧子言簡直是個人形冰塊,謝異書坐在床榻邊,朝顧子言挪近了一點距離,把後頸露了出來:“這兒,摸一下。”

顧子言動作微頓,聽話地摸了上去。

“唔……舒服。”顧子言就和他面對面坐著,輪椅的高度和床榻差不太多,謝異書幹脆把頭輕輕趴在了顧子言腿上:“你繼續。”

雪白纖細的脖頸完全暴露在眼中,顧子言的手輕輕扣在上面,大拇指搭在頸側,輕輕一摁,就是一片淺淡紅印。

有了涼意,但謝異書還是覺得越發燥熱,且這燥熱是由內而外的,燒得他心慌。

他擡起頭:“顧子言,你覺得熱嗎?”

“嗯。”嗓音略啞。

謝異書直起身:“本王和你,認識了這麽多年,該看的不該看的,都看過了,對吧?”

顧子言喉結微動:“都看過。”

謝異書又道:“所以即使你現在分化成哥兒了,但本王可以保證,本王完完全全是把你當同性看待的,對你沒有那種心思,現在沒有,以後也不會有。”

……很久沒有回音,顧子言眸子顫了顫:“殿下想說什麽,便說吧。”

謝異書微微一笑:“本王現在想脫衣服,你介意嗎?”

他還是給了顧子言足夠的尊重:“你要是真的特別介意的話,那就算了。”

“不介意。”顧子言莞爾,眼底黯淡:“臣清楚的,殿下對臣,沒有那種意思。”

得到了同意,謝異書三下五除二脫了衣物,但全脫了確實不太好,於是一邊脫一邊問:“你屋子裏有沒有薄一點的衣服啊,我還是穿點。”

顧子言木然起身,游神似的,從衣櫃裏拖出一件最為輕薄的衣服。

他來顧府住幾天,下人準備了不少衣物,都是從丞相府帶來的,顧子言只顧著黯然神傷,也沒細看,便遞給了謝異書。

謝異書也沒仔細看,拿著便往身上穿,直到兩人都發現不對勁時,已經穿好了。

逸王殿下終究還是穿上了這件心心念念的哥妓衣服。

前胸和大腿穿了幾乎等於沒穿,他方才岔開腿坐在顧子言面前倒不覺得什麽,現在再這麽坐著,謝異書只覺得一股涼意。

顧子言的視線匆匆掠過,便慌不擇路地轉向了窗外,耳根紅了一片,連方才的傷春悲秋都給忘了。

心臟劇烈得要跳出來。

謝異書若無其事地並攏了雙腿,修長白皙的腿根掃過,從床邊砸下什麽東西,兩人垂眼去看。

那封聯名狀很好地緩解了尷尬。

謝異書彎腰去撿,把它攤開在了腿上,作為自己禮義廉恥最後的遮羞布,道:“正好現在時間充裕,本王也跟著你回房了,顧相,可以開始解釋了吧?”

謝異書的長發已經因為屋內的濕熱而紮成了高馬尾,只留幾縷在頸後,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一種淩亂的美感。

反觀顧子言,衣冠楚楚,人模狗樣。

而這看起來禁欲又端方的人,視線卻有些不受控,眼中流露出的色彩,一時分不清究竟誰才是獵人,誰才是獵物。

謝異書覺得自己身為男人,反而像是被顧子言的目光占了便宜。

他擡手敲了一下顧子言額角:“你楞什麽楞,本王問你話呢。”

玉臂輕擡,一股清香混合著屋內的氣息湧進了顧子言鼻腔,丞相大人嗓子沙得不像話:“那……咳,先從偷運國庫錢財開始?”

謝異書點頭,被顧子言註視著總讓他覺得別扭,於是稍微側了側身子,膝蓋和顧子言的微微碰撞了一下,渾身驟然升起一股酸麻。

他僵在原地,一動不敢動,垂眸有些慌亂。

顧子言的嗓音徐徐:“臣確實在沒有得到戶部文書的情況下,偷運了國庫錢財。但這批錢最後的去向並不是丞相府,而是全部送往了安洪縣。”

“安洪縣?”

“三年前各地水災頻發,安洪縣的河堤被沖垮,縣令屢次上書請求朝廷撥款撥糧,臣收到的奏章,是安洪縣令呈上來的第六十一封,其餘六十封,都被攔截在了路上,或者是斷在了某位官員的手裏。”

謝異書像是被他分了些神,難得冷靜了一點:“攔截奏章的原因是什麽?如果讓朝廷撥款賑災,這些貪官汙吏不還可以層層剝削嗎?”

謝異書不懂官場的這些事,但他知道,話本裏都是這麽寫的——朝廷撥款,官吏層層扣留,最後給到百姓的只有一丁點。

顧子言道:“中央的這些大官,不在乎這點小錢,他們更在乎自己的地位是否動搖。”

“安洪縣地處偏遠,多年來一直洪澇嚴重,先皇還在世的時候,曾經動用眾多人力財力物力,修築了防洪堤壩,這個數目,不是小數。三年前堤壩被毀,如果要再度修建,必定勞民傷財,雖然國庫的錢財掌握在戶部手裏,但這些錢的真正所有者,是陛下和文武百官。如果戶部把錢拿去給安洪縣修了水壩,且不說陛下如何,至少各大部門的工作便會難以進行,到時候工作出岔子,不可能是戶部背鍋,只能是這些官員們背鍋。而安洪縣天遠地遠,若是因水災死了多少百姓,怎麽也怪不到他們頭上,最多怪在縣令頭上。”

謝異書微一沈默:“都是各自為己,好像還真難分對錯。”

要怪,還只能怪天災了。

顧子言勾出一抹笑:“確實是這樣,但國庫的錢財最該花在百姓身上,花在急處和難處。朝廷之所以需要這些官員,不是為了他們在太平盛世時出謀劃策,而是需要他們在國難面前與民同進退。朝廷命官,初心本就是為民請命,而不是日日將目光停留在頭頂的烏紗帽上。既然選擇入朝為官,享有百姓賦予的一切,那替蒼生謀事,不是應該的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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